【进击的巨人】【团兵】另一种结局

灵魂伴侣梗,设定是身上刻句子的类型,每个人出生时身上会刻着死前灵魂伴侣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,这样的梗。会有些许小刀刀,慎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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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句不折不扣的诅咒。


 从记事起,那黑色的句子就缠绕在他手腕上,笔画歪扭,参差不齐,像一条丑陋的蛇爬满他稚嫩的胳膊,几乎延伸到肘部。在他尚且年幼之时,还不甚理解灵魂伴侣的意义时,就已从父亲的叹息和母亲噙着泪的目光中体会到了其中蕴藏的悲痛,他只是不明白。


“如果他不需要我,告诉我就可以了,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?”埃尔文小声说,手指一遍一遍揉擦着那片皮肤,那里的皮肤已经被揉得红肿了,“我不喜欢。”


母亲蹲下来握住他小小的手,温柔地望着他的眼睛说:“也许他并不了解你是什么人,或许他只是犯了错,人们有时候就是会犯错,亲爱的,这不可避免。”


“我知道,就像安迪撕了我的书,当他向我道歉的时候,我原谅了他。但这不一样,这是我的灵魂伴侣,如果这是死前我听到的话呢,如果我还没来得及原谅他呢?他会觉得抱歉吗?他不想要我吗……”埃尔文滔滔不绝地说起他想到的各种情况来,作为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,他聪明得简直令人不安。可是还没等他把那个推论说出口,妈妈已经红了眼眶,于是埃尔文闭上嘴,让她把自己搂在怀里,一遍一遍轻柔地说着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”……


这样的次数多了,他便隐约明白了这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,这并不合理。在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灵魂伴侣,只要降生于世,总有一个人会属于你,令你完整。神明给每个人打上了对方话语的标记,那是对方对自己说出的最后一句话,能够帮助人们找到对方。人们歌颂灵魂伴侣,留下无穷无尽的赞美诗句,大家称它为人类最美好的感情。埃尔文对书里记载的美满故事深信不疑,至于印在身上的话语,他愿意相信那只是一个错误,如果有天能够遇见那个人,他可以当面问问他,请求他收回这句话,他一定愿意这么做,为了埃尔文,而他也一定会原谅他,毕竟,那可是他的灵魂伴侣嘛,他们会像故事里的男女一样美满幸福。


带着这样美好的期盼,他昂起小小的头颅,勇敢地面对人们或震惊或同情的目光。街坊邻居指指点点,背地里窃窃私语,埃尔文则会努力说服着他们,把他心中的想法全部告诉他们。有些人会对他容忍地微笑,有些人却是嗤之以鼻的嘲讽。埃尔文努力尝试让他们理解自己的想法,直到同班的调皮男生领着一群人嬉笑着冲他吼出那句话,并把他推到墙上,嘲笑他将来什么也做不了,因为他要被灵魂伴侣亲手杀掉。


“你不能这样招摇自己了, 埃尔文。”父亲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,严厉地警告他,“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四处宣扬的事情,人们对事情的看法总是各不相同,你不可能说服所有人。”


埃尔文皱起眉头,仍旧不以为然。语言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,能够改变人心,如果别人没有接受,只能是他说得还不够。下一次他会做的更好,他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,让他们真正接受他和他的灵魂伴侣。他也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他刚刚得到的知识,墙外的世界非常美好,也许有一天他们能去看看,找到三道墙矗立的真正原因。


他继续尝试,然而这一次,他得到的是父亲冰冷的墓碑,还有扬长而去的宪兵几句零星的讥讽,伴着冰冷的风刺痛他的耳朵。母亲抱着他悲痛得哭泣,而他站在原地,再也不想说话了。


真相固然珍贵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面对。那之后,他把那个染血的梦想深深的藏在心底,用纱布把手腕上的字牢牢绑了起来。最后一次抚摸那行扭曲的字时,埃尔文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。


那块墓碑下面躺着的不该是父亲,应该是自己。


父亲死后,家境一落千丈,埃尔文没有时间悲伤,很快学会了干活补贴家用,照顾母亲。父亲描绘给他的美好梦想像灌满了铅,带着沉甸甸的后悔和愧疚压在他的心头,在一次次午夜梦回后,那染血的梦想逐渐变成了他的目标。他本可以救下父亲,他本可以担下那个罪名,让父亲活下去,他本可以握紧那双手,告诉他他有多么抱歉。可他把这一切全搞砸了。至少还有机会去实现那个梦想,偿还这份血债。他要加入调查兵团,代替父亲去看一看墙外的景象,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。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,都要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。


带着这样的决心,埃尔文毫不犹豫地走进训练兵团,为了提高存活率,他总是竭尽全力地训练,尽可能地阅读研究,结交强有力的伙伴。他学会了更谨慎地运用语言的力量,用温言软语蛊惑人心,拉拢人脉。把真实的想法埋藏在面具后面,不让任何人了解自己的想法,这些事他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。很快的,埃尔文认识了新的朋友,沉稳强悍的米克和圆滑世故的奈尔是他最喜欢的。他们很麻烦,时常围绕在他身边吵吵闹闹,抢走他的食物和书只为能逗他出去跑跑。埃尔文很高兴有他们的陪伴。即使在他告诉他们自己将来要去调查兵团的时候,他们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阻拦他,而是认真地倾听他的话语,米克没过多久就决定和他一起去,而奈尔纠结几天后,也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

“如果墙外有你这样的家伙在,那我们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机会。”奈尔说,“既然这样,出去看看倒也不错。”


埃尔文舒展眉头,郑重地说:“你要想清楚,奈尔,调查兵总是很辛苦,又要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,选了就不能反悔了。”


奈尔笑了一下:“不会反悔的,我做好觉悟了,等着瞧吧,埃尔文。”


他反悔了。三天后的毕业仪式上,奈尔以前十的成绩选择进入了宪兵团,成了一名光荣的、稳定的宪兵。毕业前一晚他们跑去酒馆里庆祝,奈尔不小心把酒翻在侍应姑娘的袖子上,匆忙擦抹时他们看到了女孩儿手腕上的字,那里工整地写着一行道别的话语“我出门了,玛丽”。奈尔脸色变得苍白,马上撸起衣袖递过自己的手,那里有一道属于女孩娟秀的笔迹写着“路上小心,亲爱的”,温情的话语如一朵柔美的花纹萦绕腕间。


“玛丽?”奈尔急促地呼吸着,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素未谋面的女孩。少女捂着嘴落下眼泪,微笑着点头将他揽入怀中。围观的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,纷纷举起酒杯,祝福着这对灵魂伴侣浪漫的邂逅。埃尔文远远站在人群中鼓掌,望着好友羞涩却掩不住喜悦的笑脸,唇边一抹笑意,心下却是怅然。


选定志愿后的那晚,奈尔独自找到了埃尔文,向他道歉:“对不起,我食言了。”


他的双手紧绷,脸上没有丝毫歉意,只有坚定的决意。埃尔文点点头,温柔地笑了笑,对他说:“我理解,很高兴你找到属于自己的人,奈尔,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,希望你们幸福。”


他抱着书想放进箱子,奈尔挡住去路,一把抓住他的肩膀,声音有些颤抖:“遇到玛丽之前我也和你一样,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。可是昨晚之后,我就没法接受以前的自己了。她让我感觉完整,那就是一切,埃尔文。想想看吧,如果我抛弃玛丽,死在墙外,我能给她留下什么,除了一句毫不负责的道别?你不明白,埃尔文,终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你的灵魂伴侣,选择调查兵团,葬送的是两个人的幸福,对对方来说太不公平了,趁现在还能回头,再考虑一下吧。”


对我也是不公平。埃尔文想着,慢慢地握紧怀里的书籍,感觉木制的棱角硌着掌心。他的灵魂伴侣不想要他,也许在墙外的巨人吃掉他之前,自己就先死在那个人手里了。那句话不是浪漫的谶语,而是恶事的预兆,命运给予他的不会是宁静安稳的生活,他注定得不到普通人的幸福。


至少,他还有一定要做的事,比起那些,一切都无足轻重。


“谢谢你为我着想,但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。”埃尔文望着奈尔的眼睛,坚定地说,“不管你能不能理解,我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。”


“我试着救你——!”奈尔被他推到一边,恼火地喊起来,“你迟早会后悔的,你这赶着送死的混球!”


埃尔文把他扔在脑后,提着行李,头也不回地爬上调查兵团的马车。


当调查兵绝对是一份苦差事,作为声名远扬的“送死兵团”,野外调查物资人力消耗大,很少有新兵志愿选择这里,兵团常年人手奇缺,囊中羞涩。但埃尔文没什么好抱怨的,调查兵团宽容的思想环境和旧日墙外调查的真实成果令他如鱼得水。他忙着训练、学习,更深的铺展自己的调查计划,将那些阴暗的野心融入兵团的调查准备中,力所能及的付出全部努力,像一株植物将根系深深扎进地下的土壤里。他变得越来越忙,很少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。手腕上仍然紧缚着绷带,他渐渐学会了不去想它,不再相信所谓的灵魂伴侣。为了自己和父亲,他绝不会舍弃梦想,这条路困难重重,必要的话,他会舍弃所有,不惜代价的完成它。


第一次出墙,埃尔文见识到了真正的巨人,亲眼看到英勇的战士血溅黄土,死得一文不值。兵团的实力大大削弱,他意识到实现梦想需要拉拢更强的战斗力和更多金钱,于是他拿出了更多耐心,把注意力转向游说投资人和寻找优秀的战士上,倒没有时间在意墙内民众对他们发出的嘲笑和讥讽了。别的战士为一两次败仗垂头丧气,埃尔文却始终看着更远的地方,总是坚定而沉稳地修正错误,总结教训。靠着这样的头脑,他的战绩越来越显赫,渐渐引起军团上层的重视,有了自己的部下,开始参与决策,当上了小有权势的分队长。


有一天,他发现了利威尔。


利威尔很棒,他强大、敏捷、聪明,桀骜不驯,那个小个子的年轻人身上具有精英所需要的一切特质,只要稍加训练,他会是最优秀的战士。见到他第一眼时,他操纵着立体机动,像一只疾驰的飞燕在空中翻飞,埃尔文知道,那就是他寻找的人类的希望。他禁不住血脉沸腾,兴奋得像个孩子。


很可惜,他们的第一步走的并不好。作为一个底层世界挣扎求生的小流氓,这个人牙尖爪利,从头到脚长满了刺,身上还背着一堆罪名。埃尔文花了许多心思拉拢他,接近他,费了许多力气,才终于驯服了这头地下街出身的猛兽,得到最强士兵的忠诚。作为回报他也给予利威尔绝对的信任。他们的关系不再局限于军营中,从一开始的普通战友,变成无话不谈的伙伴,后来又因为机缘巧合,发展为更亲密的床伴。利威尔理解他的追求和梦想,而埃尔文也习惯了依赖他的强大。他们之间生出一种日久年深的默契,关系正在悄无声息地变质,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没有叫停,默许它发荣滋长。那些无条件的信服中掺和了太多东西,埃尔文无暇理清。只是躺在利威尔身边的时候,他能够久违地感觉到安心,就像漂泊在海面上的倦鸟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,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。靠着利威尔的辅佐和保护,他们再次出墙,投入战斗,然后经历失败,重复牺牲。耳边的垂死者的尖叫声越发响亮,埃尔文的目光却始终望着远方,眸光里闪烁着苦难打磨过的希望,望向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。


第一次玛利亚之墙夺还战后,利威尔握着他伤痕累累的手,轻声问他:“你知道灵魂伴侣吗?”


埃尔文躺在沙发上,疲倦地扫了他一眼。利威尔的身影逆着光,看不清表情,只余一道清瘦的剪影。也许是白日的战役太过辛苦,几万平民死者的鲜血太过腥臭,埃尔文已经无心遮掩,他们第一次聊起这个话题:“怎么,你相信灵魂伴侣?”


“嗯,”利威尔静静地点头,用纱布为他缠着伤口,“也许已经死了,但我相信他还活着,找了很多年了。倘若能活下去,有一天会遇到吧。”


埃尔文的手指抚上他的腕部,利威尔从不遮掩自己的句子,那里是一句美好的谢语,充满柔情的感恩,每一个字母都透出对伴侣的眷恋之意。这是一份珍贵的祝福,他的那位灵魂伴侣,想必是个温柔的人吧。埃尔文想象着那人的样子,心里泛出一丝暖光,像利威尔这样的人,上天当然要给他最好的。


埃尔文微笑着说:“等我们把巨人的秘密调查清楚了,你会成为全人类的英雄,你的灵魂伴侣一定会来找你的。”


“是吗?”利威尔神色淡淡的,并不因此而高兴,“其实我找不到也没关系,现在这样就挺好的。”


“这样?”埃尔文好奇地指了指四周,利威尔收起绷带,向他一颔首,他便不言声了。利威尔坐在他身边,又向他问道,“你呢,如果将来你的灵魂伴侣突然出现,你会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吗?”


埃尔文笑着摇摇头,见他的目光迟疑地落在自己手腕上,知道他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句子是什么,便主动解释道,“我的情况特殊,对我来说有比灵魂伴侣更重要的事要做,我只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

他用裹着绷带的手握住利威尔的手,轻轻放在胸口上,两人没有再交谈。黑暗中他们的手腕交叠在一起,两个含义截然不同的句子隔着纱布互相触碰,仿佛一对真正的灵魂伴侣的那样,亲密而缠绵。


世界残酷,而生存亦是。人类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,复兴的重担再次落到了调查兵团的肩上。这样又出了几次墙,埃尔文发现了更多军队中的内幕,进而意识到墙内庞大而腐旧的政治成了他前进道路上的拦路石。他只得拼尽一切去铲除,挖得十指流血,撞得头破血流。前方的路是黑暗的,那黑暗里没有光,每走一步都踩着深渊的边缘。渐渐的自己变成了火光,身后拖着无数人希望的眼睛,这是一条死路,要么把自己烧成灰烬,要么就在地狱殒命。


慢慢地他丢下了良心,之后又丢下了人性,他的内心有个血淋淋的窟窿,越来越大,已经不可能补上了。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变成了满嘴道义谎言,杀人不眨眼的怪物,堕落在深渊里,被无数血淋淋的鬼爪抓着,每走一步都沉重艰难。体内有个小男孩在尖声哭嚎着久远的梦想,而那梦想却犹如天边的太阳,灼烫伤人,可望却不可即。


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。


最艰难苦痛的时刻,利威尔始终在他身边。即使亲眼见到过埃尔文不人不鬼的模样,那个小个子的男人还是沉默地守护着他,替他安抚士兵,扫除房间,照料生活。他们失去了米克,失去了更多伙伴,但他身后两尺的位置上总有利威尔默默跟随。感情是安静而温暖的,那是牵绊他的丝线,是他在人世间仅有的一点眷恋。他对利威尔总有种无以为报的愧疚,时常会暗暗庆幸着,利威尔有一位很好的灵魂伴侣。他的兵长将来会有个好归宿,他衷心希望那位灵魂伴侣能给利威尔带来平静祥和的生活,弥补他曾经受过的苦难。


他就像一个狂热的疯子,不计代价地走回了玛利亚之墙的底端。地下室已经近在咫尺,往前看是如鲠在喉的真相,往后看是成群结队的幽灵僵直的眼睛,刺得人如芒在背。当他坐在落满积灰的集装箱上,脚下垫着厚厚的鲜血、生命、尊严、名声、甚至是自己的肢体,握在手里最后的筹码,已经是自己的性命。这东西在他眼里也与砖石无异,埃尔文却抬不起脚步,平生第一次,怕得浑身发抖。


他怕千万死者的英灵化为虚无,怕民众的期盼轰然倒塌,更怕自己毁灭全部也换不来的那个真相,无以祭奠死去的父亲。作为团长他应当带领兵马赴死沙场,可是作为一个人,他只想马上取出地下室的秘密逃出战场。埃尔文从未体味过这样的绝望,两种挣扎快要将他扯破了。不管再怎么推演,都是这般走投无路的困境。战争并没有结束,想要讨要说法的幽灵们也还在周围瞪视着他。败兵在尖叫,战场在崩塌,只有利威尔还站在他身边。埃尔文抬头望见他的眼睛,看到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,温柔悲悯,他就像一堵强大而坚实的墙壁挡在灾难前面,留他一隅容身之所。末日般的断壁残垣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,埃尔文的心底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,突然意识到什么,或许他………或许他…………


他带着一点希望,久久地望向利威尔:“我应该怎么办?”


利威尔沉默许久,缓慢而郑重地跪在他面前,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,目光坚决,一字一顿地向自己说出了铭刻在血肉中的那句话:“放弃梦想,去死吧,埃尔文。猿巨人由我来解决。“


埃尔文的心被揪紧,脑内突然一片空白,无数感觉纠结在心中爆裂,他的眼眶灼热,几乎落下泪来。那些捆绑在他身上的道德枷锁轰然断裂,周遭冤魂的身影渐渐淡薄,仿佛乌云中透出的阳光,作为一个人类,他终于得以完整。


这一刻埃尔文才明白,那刻在骨血里,被他厌弃了一生的句子,不是诅咒,而是解脱。他的命定之人,他的另一半灵魂,如果这就是他的希望……


埃尔文噙着微笑,温柔而感激地望着他:“谢谢你,利威尔。”


他知道这句话也同样刻在利威尔的手腕上,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。


【END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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