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罗小黑战记】闲言（黑白）

♂私设时间线几十年后，人类妖精冲突背景。黑白成年已婚。

♂cp的另一半没有出场，通篇师徒俩拉家常。

♂一句话君清。以上都可以的话请往下走～

万物生命皆有道，天地之间，以万灵之长的人和聚灵而生的妖是为最强。人与妖共存世间，千百年来，时有冲突不断。直至位列上仙的三清共同创立妖灵会馆，建立妖精的组织系统，做出种种规范，人与妖才得以平和共处，彼此相安无事几百年。然而世道更迭，不知从何时起，妖精中开始出现激进敌对者，与部分觊觎妖力的贪婪人类联手，不断挑起战争。人类与妖精维持了数百年的平衡出现裂缝，显示出崩坏的迹象，各地战乱纷争，天灾人祸不断。此时的妖灵会馆早已不同往日，三位始建仙人，一位坐化殒身，一位自困于蓝溪镇，能够坐镇主场的仅剩下炎帝一人。危急关头，同策群力、挺身而出的，便是分布在各地会馆的执行者们。他们肩负重任，各显其能，试图在乱世中修复秩序，重塑和平。只是行走世间，难以避免麻烦上门，时常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……

 

青面獠牙的老虎精一掌拍碎了桌子，咆哮一声，露出锋利的爪牙：“你们这些可恨的执行者，叛变了妖精，反倒去维护人类！上次被你们打了同伴，今天冤家路窄，一个也别想逃！统统到老子这里来领死！”

 

小饭馆里回荡着他的怒吼，其它桌的客人早已吓跑，只有面前这一桌的两位还保持着吃饭的架势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。一时没人搭腔，气氛有些尴尬，黑衣白发的猫耳青年端着饭碗，兽瞳倒竖，冷冷地说：“那你还等什么？动手啊。”

 

无限搁下茶杯，心平气和地看了虎精一眼，他的神色温和，对方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，两腿开始发抖。最终咬牙壮起胆气，大吼一声朝他们扑了过去。

 

十秒钟后，小酒馆的窗户“哗啦”一声砸的粉碎，老虎连人带玻璃被摔飞了出去，重重落在街道上。外面围观的人类纷纷尖叫逃窜，接应的小妖精忙不迭地上前扶走老大，街上一片喧哗。罗小黑走回原处坐下，无限面色如常，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徒弟手边，耐心地劝导他：“食后不可发怒。”

 

小黑重新端起碗，举着筷子在桌上点了两下，余怒未消地嘟囔：“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……”

 

这些天来，各地的分会馆大多遭到袭击，难以维持组织，执行者们多半转为暗中行动，改变了形貌做潜入任务。无限作为实力最强的一位，义不容辞地成为会馆的安全防线，负责保管所有执行者的登记档案，隐藏他们的能力信息。消息走露之后，他也成为敌对势力竞相追杀的目标。罗小黑第一时间回到师父身边，协助他保护档案。人类与妖精决裂，互相倾轧，这对师徒却结成阵线，联手行动，相互照应，到处摧枯拉朽地破坏战争。从他们表明立场开始，各方人马的威逼利诱就没停过，师徒二人却始终不为所动，只专注狙击各地规模不等的战争冲突，阻止人类和妖精互相屠杀。

 

渐渐地招安没有了，通缉令开始一张张的发，师徒俩的人头悬赏也越来越值钱。两边都当他们是眼中钉，暗杀寻仇早已是家常便饭。自罗小黑十六岁成为执行者，与无限各自执行任务，师徒二人一直是聚少离多，已经很久没在一起走了。这些年小黑熟惯了安稳平静的生活，突然又过回颠沛流离的日子，跟着师父露宿荒郊，居然还找回来一点小时候的感觉。

 

是夜，月华如水，夜风微拂。深林里幽黑寂静，只有枝头半分之处能映出月色，透出些许残光。无限难得有兴致，端坐在一丛树枝间，悠然对月吹箫。那洞箫声呜咽婉转，声色悠扬，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旧曲，情丝袅绕，回味悠长。一曲终了，风林间仿佛还回荡着渺远的思绪，无限抬起眼，看见黑猫趴在高处的树枝上，不满地眯着眼睛向他吐槽：“大半夜的吹这么响，师父是怕追兵找不着么？

 

无限并不生气，微微含笑：“偶尔一次不打紧，今天高兴。”

 

黑猫歪了歪头，好奇地问：“真稀奇，有什么事这么高兴？”

 

无限从怀中摸出千里传音器，向他招了招手。猫咪便跃到他身畔，一头钻进宽敞的袖底，挤进他怀里探头看。屏幕上是一段聊天记录，来自师徒俩都认识的一位人类执行者。点开对方发来的视频，眼前赫然出现雪白的襁褓，一个皱巴巴地小婴儿裹在其中，天真地酣睡着。小黑顿时也乐了，耳朵翘得老高，欢快地叫道：“是阿铭！他的宝宝出生了吗？太好啦！”

 

“嗯，下午刚收到的消息，没办法当面贺喜了。”无限把手机递给小黑，袖手望着兴奋得变回人形的小徒弟，安然笑道，“改日路过他家，记得提醒我去送份贺礼。”

 

“嗯！”小黑重重地点头，开心地捧着手机一遍又一遍重看。视频里的小婴儿娇憨可爱，吮着小手指睡在阳光里，正被父母抱在怀中，得意地展示给亲朋好友看。看着看着，小黑的表情变得温软起来，喃喃地问：“师父，这就是我们正在保护的东西吗？”

 

无限笑着瞥他一眼，温柔地望向屏幕：“是啊，可爱吧？”

 

小黑还没来得及回答，突如其来的电话就把视频给打断了，他只好满怀遗憾地把手机还给无限，眼巴巴地坐在旁边等着。无限的神色如常，与对方答了两句近况，又说起外面的局势来。猫猫耳朵很尖，早已听出了电话里老君嘱咐的声音：“……我如今还不能插手世间的事，但送东西不算。君阁内法器甚多，你若需要，只管叫小猫来拿。”

 

“好，多谢。”无限简短地应了，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。罗小黑晃着尾巴，不解地问道：“老君为什么这么操心咱们呀？”

 

无限叹了口气：“他的弟子是人类，与我们处境很相似。当年李清凝因为人妖冲突殒命，以己度人，他大概只是不想再看到悲剧重演了。”

 

“哦，”小黑低下头，清凝仙子的故事他早有听说，她与老君，也是世人皆知的一对苦命鸳鸯了。小黑联想起自己的姑娘，心底隐隐有些难过，转念又忆起书里记载的旧事，向无限问道：“师父，以前清凝仙子还在的时候，你们也经历过这样的战争吗？”

 

无限拾起箫管，淡淡地说：“也有过，不过打仗总没有赢家，无论胜负如何，结局都是生灵涂炭，民不聊生。“他放远目光望向漆黑渺远地夜空，回想起旧日的情形，感慨道，“当初有老君入世，行走世间，拯救生灵，多次插手推进了历史进程，慢慢的妖精有了管理组织，才能建立秩序。如今神仙都不在了，咱们只能靠自己了。”

 

他拍拍徒弟的肩膀，为他打气。小黑低下头，眼眸黯淡下来：“如果这场战争很多年都无法结束，人类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吧……”

 

无限瞥他一眼，很快指出了重点：“你是担心小白会受到影响吧。”

 

小黑的心事被戳破，红着脸转过去装作看云，底气不足地辩解：“当、当然了！人类那么脆弱，又有寿命限制，肯定会被影响啊！再说小白是我的妻子，我会担心她也是应该的啊。”

 

“小黑。”无限敛了神色，温和地说，“我从前提醒过你，你与人类成婚，缘分短浅，将来难免生离死别。事到如今，你也该有所觉悟吧。”

 

小黑不开心地嘟起嘴，不答反问：“师父的妻子也是普通人，你不也知道吗？”

无限说：“你比不得我，我是人。”

正因为是人，所以生来就懂的生老病死，爱别离，求而不得。知道生命有限，用情不易，才会怕，会珍惜。妖精生来懵懂，待到明白这些时，多半已有了牵绊，食了苦果。余生在漫长的时光里孤独而行，一半甜在回忆里，一半痛在相思里。如老君那样长情，封闭了心门，归隐秘处的也不在少数。这些话不用说出来，小黑也能明白。他在清冷的枝头默然坐了半晌，轻轻地问：“师父，你现在还会想师娘吗？”

“想啊。”无限淡然地颔首，轻抚着手中的洞箫，“年岁太久，不过是一份旧相思罢了。”

 

他的神色平静，但并不伤感，仿佛那些情绪都已在漫长的时光中消磨殆尽，仅留一份事实而已。罗小黑看着他，仿佛是看见了自己的未来。他突然好奇起来，问道：“师父，如果能有选择，你会想当妖精还是人类？”

这问题倒有些意思，无限泯然一笑，不答反问：“那你呢，你想做什么？”

小黑认真地想了想，终于也笑了：“我还是当妖精吧。当妖精修行得更快，可以做许多事。可能会有些寂寞，但是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世界是不一样的，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世界。”

无限摸摸他的头发，心里也有些感伤。这些年他作为人类饱尝离别之苦，徒儿却是天生的妖精，本以为他不会有此困境，却不想这孩子还是走了自己的老路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。罗家的小姑娘与小黑是青梅竹马，他这做长辈的冷眼旁观了多年，知道两个孩子心性纯净，待对方都是诚心诚意，这些年情好日笃，反叫人不忍拆散。无限在心里思量斟酌，慢慢地问道：“小黑，你还记得奔月的故事吗？”

猫猫动了动耳朵，不解地歪过头：“那个姮娥仙子？”

“对。”无限点点头，认真地对他说，“你若苦恼，师父的朋友里有锁御师，擅长炼制丹药，人类服了能增加修为，虽然不至于成仙，但长生不老不算是难事。”

罗小黑愣了一下，听懂之后神色就柔和下来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不用啦，我不想改变她。小白有自己的人生，她还有父母亲朋，太过特殊会被人类社会排挤的。我喜欢的是作为人类的小白，在一起也是我们俩共同的选择，现在的状态就很好，无论将来快乐悲伤，对我来说，这都是一段珍贵的经历……”

小黑长大以后很少向师父吐露心声了，少年人有自己的小秘密，总不想让大人知道。难得话说得坦诚直接，小黑也觉得很害羞，禁不住红了脸。可等他别别扭扭地说完，回头却看到师父掩袖侧过头，猫猫顿时警惕起来：“干嘛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无限忍着笑，轻咳一声当作掩饰，这才继续说，“我想起聊斋，觉得你们俩正适合被写进去。”

小黑又羞又气，龇牙咧嘴地凶他：“你又笑话我！”

“没有，小黑，你长大了，有互相牵念的人，师父为你高兴。”无限笑着袖起手，温和地望向炸毛的小徒弟，男人清澈的眸底盈满了欣慰与快活，仿佛在传达着一份温暖的祝福，很快就把少年人的暴躁给安抚了下去。小黑低下头纠结半天，在师父面前终于放弃了掩饰，吐露出埋藏在心底的彷徨苦闷：“师父，如果这场战争再也结束不了了，我们该怎么办呢？”

无限笃定道：“会结束的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

“真的。”无限郑重地点了点头，“不怕，小黑，我还在呢。天塌下来，师父给你们顶着。”

他的语气透着几分云淡风轻，连允诺也是随口说出的家常话，仿佛逆天而为的战斗在他看来都是一件寻常无奇的小事。他说完便拿起圆润的箫管，微笑着问小黑：“想听什么？给你吹一段。”

小黑想了想，咧嘴也笑了：“我想学，你教我吹好不好？”

“当然。”无限答应着，爽快地把箫递给他。看着小黑兴致勃勃地接在手里，好奇地上下观察，自己则袖着手在旁微笑地看他。

时光如流水，当初在浮桥上抱着他哭唧唧的小不点，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执行者。早年流浪的苦难与遭遇的背叛，都没有消磨掉他对世界的热忱。那份赤子的活力与天真，仍然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。这猫儿虽然生为妖精，心性却全然是个人，也知道苦乐悲欢，分的清是非善恶，懂得爱人。千百年来无数人类和妖精用血泪换来和平，才诞生出了一群像他们这样通透勇敢的孩子。他们是未来，也是他想要保护的希望。无限心下一片安然，转头放远目光，透过疏离的树影，看到挂在枝头的残月。人世多寒凉，清夜漫长，但天终将会亮，一切都将会好起来的。

【END】